區塊鏈的落地或者賦能實體經濟,其實是和通證經濟聯繫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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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區塊鏈 3.0 公鏈的一個標誌性事件應該是百萬 DAU 的 DApp 出現;

  2. 真正有價值的不是技術,而是技術帶來的創新模式;

3.Token 很多時候像人體的激素,一個 DAC 系統可能會有很多 Token,這些都是無幣區塊鏈難以想象的;

  1. 如果認爲區塊鏈是價值互聯網,是互聯網的延伸,那麼中國人無疑有巨大的優勢;

  2. 一個最簡單的 DAC 系統至少有兩個 Token,一個資產屬性,一個貨幣或者積分屬性,後者是不能交易的;

  3. 信息互聯網實際上已經進入傷停補時,區塊鏈開創了價值互聯網時代,對投資人來說,最幸福的是看到新大陸和新的藍海,到處是寶藏。

近日,BUMO 聯合創始人郭強做客「火星財經創始學習羣」,圍繞“通證經濟實踐的思考”這一主題,與輪值羣主亞洲區塊鏈學會會長蔡志川進行了深度對話,內容涵蓋區塊鏈 3.0、DAC (分佈式自主商業體)、通證經濟等。

郭強認爲,區塊鏈進入 3.0 時代有三個標誌:一是解決性能的問題,二是要方便設計通證經濟模型,三是公鏈要支持一個 DApp 背後的 DAC 生態形成和治理。

在他看來,通證經濟改造是通過通證經濟的激勵模型設計,把行業中的企業組織起來,形成 DAC,做法與信息互聯網不一樣,它打破了公司的邊界,是很多行業甚至跨行業的企業協作的結果。他同時強調,在通證經濟的模型之中,Token 是不能缺少的,沒有 Token 的聯盟鏈就好比當年的 Intranet,Token 在區塊鏈落地上不可缺少。

以下爲郭強分享原文,由火星財經(ID:hxcj24 h)整理:


區塊鏈 3.0 時代的三個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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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志川:
現在大家普遍認爲,區塊鏈的發展已經進入了 3.0 的時代,以以太坊爲代表的區塊鏈 2.0 已經不能適應目前的行業發展的需要,您認爲區塊鏈進入 3.0 時代的標誌是什麼?是技術上的重大創新,是組織模式上變革,還是區塊鏈在實體產業中大規模的應用?

郭強:我認爲區塊鏈進入 3.0 時代有三個標誌:

一是解決性能的問題。作爲基礎設施,現在以太坊太貴了,用戶如果是投資者會覺得還可以接受,但如果是像互聯網那樣的 2C 用戶,顯然太貴了,所以以太坊的日活用戶很少,好像根據報道是不超過萬的。這樣一種使用狀態,也是最招致詬病的。

二是要方便設計通證經濟模型。公鏈其實並不是操作系統,如果上面跑的分佈式應用沒有人用,那麼顯然公鏈也沒有價值。那麼公鏈的智能合約其實並非是爲了實現 DApp 的功能,而是幫助 DApp 去做一個經濟模型設計,什麼意思呢?這個智能合約很像金融衍生品的合約而不像一段應用程序。所以,我們看到以太坊的智能合約很難用,複雜一些的合約就存在很嚴重的安全性隱患。

三是公鏈要支持一個 DApp 背後的 DAC 的生態形成和治理。任何一個公鏈如果是支持一個應用場景而不是簡單去發一個資產,那麼其應該有能力去幫助 DAC,就像你在微信有個小程序,馬上可以用到微信的社交網絡關係,這裏考慮的不是功能。

所以,我們看到現在的公鏈如果進化到 3.0 時代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現在性能的問題大家談論的比較多,比如共識機制改進、分片閃電網絡等,但是不重視第二點、第三點,我覺得還是很多從業人員不理解一個區塊鏈應用落地到底是什麼意思。

區塊鏈 3.0 公鏈的一個標誌性事件應該是一個百萬 DAU 的 DApp 出現。我相信這個應用會在 2019 年年底前出現,我不認爲新的共識算法的公鏈產生是一個標誌,因爲最後還是被用戶感知,爲什麼這是一個區塊鏈應用,而不是一個互聯網應用。

我們自己做公鏈也是朝向這個目標去做的,比如我們是一個三層結構,不僅僅是傳統的共識算法+智能合約,而是還有一個價值交換層,這一層實際上是讓 DApp 更容易開發經濟模型,還有一個生態構造層,用於冷啓動和治理 DAC。

如果是考慮落地,那麼大家想法肯定會趨同,甚至不同的底層共識算法,但是要解決的問題肯定是類似的。不僅僅是這麼想,而是主網已經是這樣了,而且我們正在幫助幾十個項目去打造 DAC。


DAC 的三個關鍵要素

蔡志川:
以往的演講當中,您曾經創新性的提出了 DAC (分佈式自主商業體)的概念,這是非常棒的一個概念,比特幣其實就是一個最成功的 DAC,完全沒有人職守和管理,堪稱是一個世界級的、自主運轉的銀行,那在您看來形成一個成功的分佈式自主商業體,需要具備哪些必要條件?這種商業形態會不會在某些傳統企業並不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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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強:
剛纔從公鏈說到怎麼理解區塊鏈應用落地,我們接觸了數以百計的各種項目,我發現我需要建立一種新的範式來讓大家理解爲什麼要去區塊鏈去解決問題,所以提出了 DAC 的概念,就是通過區塊鏈技術和經濟激勵模型設計建立一系列公開公正的規則,讓商業活動可以在無人干預和管理的情況下自主運行的組織機構。

DAC 的關鍵要素有三:區塊鏈技術、Token 和共識社羣。
其中,Token 是 DAC 商業活動的價值符號,參與 DAC 商業活動的用戶可以通過交易或者付出勞動、資源等方式獲得相應 Token,他們從而就成爲這個機構的成員、利益相關方,形成共識社羣,而持有 Token 的用戶可以參與社羣的治理和運營。區塊鏈技術讓這些機制設計可以在公開公正的情況下自動化運轉。

DAC 是一個區塊鏈帶來的新物種,是一個我們可以去使用的工具,解決過去很難解決的問題。我們知道互聯網時代,企業認爲上網是有很多好處的,從最早做網站到 SaaS,很多時候那僅僅是把企業彩頁變成網站,然後花錢推廣,最後我們發現其實信息互聯網時代是產生了新的互聯網公司去提供服務,大部分傳統的企業在使用互聯網方面一直非常被動。少數大型互聯網公司形成了平臺,而傳統的企業特別是實體經濟的企業,只能把這些平臺當做流量的來源,也就是被當做廣告主。

人類是分工協作的,於是就有了產業鏈的概念,互聯網公司利用信息不對稱選擇其中一個點,利用互聯網做成一個平臺,然後就可以贏家通喫。什麼意思呢?我們知道傳統的市場經濟是邊際效應遞減,而成功的互聯網公司可以做到比較效應遞增,因爲對數據的掌握,但是靠信息互聯網能夠形成的平臺包括考慮到規模,是比較有限的,比如在娛樂、媒體、電商這樣的領域。同時,在很多傳統的領域,如製造業的供應鏈、分享經濟、金融、教育、旅遊等,信息互聯網並不是特別有效。那麼這時候,區塊鏈就很可能特別有用。

大家都知道區塊鏈有用,但是就像早期互聯網,大家不知道怎麼去用,所以現在落地成爲一個大問題。我們提出 DAC 和通證經濟的模型,DAC 是強調協作而不是贏家通喫,通過平臺控制上下游企業。所以,DAC 是一些產業鏈的利益相關企業通過博弈形成的制度設計,這個制度設計是建立在區塊鏈技術上,是密碼學保證公開公正的。

從制度經濟學,我們知道一個機構的產生是爲了降低人之間協作的不確定性,那麼一個可以自動化運行不以人的主觀意志運作的機構,在大數據時代是很有價值的。這就是 DAC 和通證經濟要探索的,我們發現在很多領域,我們可以用這種新工具,去解決信息互聯網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個概念在我和方軍合作的《通證經濟的模型與實踐》白皮書中第一次提到。它其實來自於 DAO,但是我們把含義進一步縮小了,我們認爲現階段去考慮一個有具體商業活動目的的機構是現實的。

如果認爲區塊鏈 3.0 是強調應用,那麼建立應用的新範式是非常必要的,因爲很多區塊鏈的思想是反直覺的。其實互聯網開始也是反直覺的,眼球經濟,燒錢獲取流量,這些概念在 99 年那會兒也是很難理解,現在都知道信息互聯網最關鍵的就是流量和用戶規模。

區塊鏈的商業落地將推動區塊鏈進化到 3.0 即應用階段。在區塊鏈
1.0 (貨幣)、2.0 (資產)階段,區塊鏈應用呈現爲類金融式的運轉,在市場交易中進行“價格發現”——將資產用通證表示爲數字資產,使其能夠流動和便於交換,並由自由市場交易對它進行定價,但在發展中也暴露出一些問題,除了高度投機性和價格大幅漲跌外,
其中的主要問題是,以通證表示的數字資產僅在數字貨幣世界中“空轉”,未能與互聯網普通用戶產生關聯,更無法賦能實體經濟。

左邊是互聯網普遍的商業模式,獲取流量然後轉化。通證經濟的商業模式就非常不一樣了,見右邊那張圖,圖中項目指的是融合信息互聯網和價值互聯網的新應用發起者——自商業公司(DAC),它有三種經濟提供物(Economic
Offering):通證、平臺與生態。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互聯網公司通常重點放在建立與運轉平臺,而現有的區塊鏈應用多將重心放在通證上。

所以,我們認真區塊鏈的落地或者賦能實體經濟,其實是和通證經濟聯繫在一起的,而理解通證經濟就首先要建立 DAC 的概念。


通證經濟平臺 VS 信息互聯網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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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志川:
在信息互聯網時代,大家都談論的問題是傳統企業“觸網轉型”,但是其實很多傳統企業轉型並不順利,成功的互聯網公司多集中在部分行業,比如遊戲類、社交類、文化娛樂類公司,而且很多是從無到有,一開始就基於互聯網而做起來的項目,並非在傳統實體產業基礎上轉型而來,現在大家又在喊“區塊鏈+”、“鏈改”等新的概念。

那信息互聯網時代的轉型困局,您認爲在價值互聯網時代,在區塊鏈時代會不會重現?

郭強:
其實,剛纔我談論的平臺形成的過程,大家就發現其實一個企業在互聯網時代參與網絡經濟是很被動的,因爲互聯網是產業鏈裏面一個或者極少數企業形成贏家通喫的平臺,從而顛覆掉傳統的秩序,這就是互聯網平臺企業很值錢的原因,所以在 VC 的支持下,獨角獸創新企業燒數十億上百億美金去打造平臺。現在去考慮單獨一個企業去觸網轉型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我們已經可以看到這個過程效率越來越低。我們都知道平臺很有價值,因爲可以做到效率更高的大規模協作,那麼我們通過贏家通喫手段建立的平臺,經過互聯網 30 年的發展,也就是那麼幾種場景,更多的場景其實沒有形成平臺。

我們講“區塊鏈+”、“鏈改”,實際上就是爲了形成新的平臺。我覺得這裏面很多誤區,我發現很多人其實還是互聯網思維,很多白皮書寫的很像 BP,都是希望贏家通喫去打造平臺。其實這是做不到的。區塊鏈創新爲什麼要寫白皮書,因爲不是經營一個企業,白皮書實際上是一個宣言,你信,就加入一起搞,不是以公司爲邊界的。我們把 DAC 的概念定義清楚,就是爲了這個,否則創新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們講“通證經濟改造”是通過通證經濟的激勵模型設計,把行業裏面的企業組織起來,形成 DAC,一個新的生態,形成平臺。所以,做法是和信息互聯網不一樣的。那麼這個 DAC 和過去的行業協會不一樣,它打破了公司的邊界,是很多行業甚至跨行業的企業協作的結果,它可以有創始企業發起,在開始的時候甚至有些中心化,但是,其要形成規模,形成平臺,最後一定是和比特幣類似,是公開公正自動化運行的。

那麼一個通證經濟是如何去建立平臺呢?見下圖:

所以,這個過程和信息互聯網平臺形成的過程有很大的區別。舉個例子,摩拜和 ofo 都是靠燒錢補貼建立一個平臺,但是越多的 VC 投入,對應的流量轉化成收益就要匹配投資的估值,我們現在知道這很難閉環,這就是說,信息互聯網在涉及很“硬”的場景時,可能會有問題。

通證經濟的做法不是這樣的,它是通過將形成 DAC 的利益相關方組織起來的方式,靠的是利益驅動,而利益的驅動要建立在一系列的公開公正的規則基礎上,即便大家都彼此不信任,但是因爲相信這個規則可以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從而進行協作。

比如,我作爲顧問,也是 BUMO 生態的,前一陣風口浪尖的 Bizkey 項目就使用了 DAC 的理解去打造通證經濟模型。

Bizkey 做新零售,背後是考拉先生,過去做小店的 SaaS,我們知道小店對 IT 不敏感,對互聯網的流量也不敏感,店本身在小區裏面,有自然流量。考拉先生靠的是 VC 燒錢做平臺,如果不是趕上微信支付,支付寶支付的機會,即便 VC 燒錢打造平臺的希望也是很渺茫的。那麼他們爲什麼要抓住區塊鏈的機會去做 Bizkey?道理很簡單,通證經濟模型很容易把小商家打造成一個 DAC。

他們用支持 Token 的 POS 機,你用法幣買了一瓶水,老客戶還是新客戶,什麼時間,什麼價格,這些數據都會通過區塊鏈進行確權,確權的標誌是所謂“交易即挖礦”,給小店發 Token。

這個 Token 可以被定價,將來的價值是這些大數據形成平臺的價值,那麼隨着小店被 Token 激勵加入,以及更多的使用區塊鏈 POS 機,這個數據平臺的規模會變得很大,數據潛在的價值就越大,那麼 Token 就會升值,Token 價值越大,加入的商家就越多。

這個過程就不是摩拜燒錢的方式,這樣的通證經濟模式,把過去互聯網做不到的打造平臺的過程有可能實現。這個平臺不是屬於一個公司的,而是跨越了公司的邊界,是一個小商家的協作集團,那麼將來新的成員可以自由加入,就像加入比特幣社區,你要麼去買比特幣,要麼去挖礦。

比如一個 AI 公司,要使用 Bizkey 的數據,就要去買 Token 以獲得使用數據的權利,任何人都可以使用這些數據,但是必須爲社區做貢獻。

所以,我們看到網絡時代大數據平臺是很有價值的,互聯網形成了一批平臺,但是還是有大量的企業無法網絡化,意思是無法從平臺中得到大量的好處,我們發現通證經濟、DAC 的概念可以讓互聯網無法形成平臺的行業,企業去網絡化,平臺化。

顯然,這些小店通過數據確權形成平臺後,會有很多價值,比如螞蟻金服的價值,小店可以享受到金融支持,而且是作爲主人,可以改進自己的供應鏈,想“711”那樣,用戶可以獲得更好的服務,更高品質的商品,更低的價格。

這樣的例子很多,我們的通證經濟改造項目 Delink 是一個人力資源的項目,也很有意思。大家知道,獵頭手裏的簡歷是很值錢的,但是中國有 40 萬獵頭,彼此完全不會共享簡歷。那麼我們把他們通證經濟改造,簡歷作爲資產分享,這個資產的使用是會獲得收益的,並且在使用過程中是可以進一步確認的。那麼獵頭、HR 和求職者就形成了一個 DAC,獵頭因爲 Token 激勵的制度設計願意去傳簡歷,HR 招聘效率提升並願意去確認簡歷,個人可以建立自己的人脈關係。這些都是新玩法。

所以,幾年前我們將互聯網+發現很失敗,是因爲互聯網的工具並不適合大多數應用場景,特別是對實體經濟,現在我們希望通證經濟可以。


“Token 在區塊鏈落地上不可缺少”

蔡志川:
通證經濟的確是這個時代偉大的創新之一,正在全球範圍內掀起一場生產關係革命,這是大家所有目共睹的。但是不可否認,因爲對區塊鏈和數字資產不夠了解,加上很多傳銷幣、歸零幣對行業的污染,導致很多人其實對通證還存在非常深刻的偏見,監管層面對 Token 發行、融資行爲也是嚴令禁止的,您是如何看待 Token 的社會意義的?您對無幣區塊鏈又是如何看待的?我們所謂的生產關係的變革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變革,它又將如何反作用於生產力的發展?

郭強:
我們都在談論價值互聯網,但是價值在互聯網上傳遞,比如支持交易,那麼就需要一個符號,這個符號就是 Token。傳統的貨幣其實也是 Token,一個令牌,見到這個令牌可以執行某種動作。所以,Token 不是什麼新的東西。

但是,區塊鏈上發行的 Token 有很多很好的品質,其實這個被很多傳銷幣利用的很好,也側面可以看到區塊鏈的威力,比如在很多傳銷羣,代投一聲喊,Token 很快流轉,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所以國家爲什麼下重拳整治,就是因爲作惡的效率確實很高,但這不是說 Token 本身是有問題的。

我們要把 Token 的這種價值互聯網符號用到好的地方去。但是,如果是傳統的中心化的做法已經很好,其實沒有必要去用 Token,比如現在微信支付那麼方便,我們沒有必要簡單去用 Token 到街頭買汽水,Token 最大的價值實際上是可以去在通證經濟中進行制度設計。

比如在分享經濟的場景中,通過交易對數據確權,那麼我們發一些 Token 給交易雙方,表示對這些數據的主權,那麼創造這些數據的人就變成了數據的主人,將來通過擁有 Token 來決定如何使用這些數據,所以 Token 可以用來做制度設計。

我講的 Token 也不是股票的翻版,其實際上是多態的,它代表權益,也有功能,在 DApp 中獲得和使用。所以,Token 是我定義的 DAC 三要素之一,用於制度設計。無幣區塊鏈實際上概念有嚴重問題,就好比說 TCP/IP 就是互聯網,實際上我們知道社交網絡、電商等建立在 TCP/IP 網絡上,但是真正有價值的不是技術,而是技術帶來的創新模式。所以,區塊鏈就會有 Token,Token 用於價值傳遞。

在通證經濟的模型之中,Token 是三要素之一,是不能缺少的。沒有 Token 的聯盟鏈就好比當年的 Intranet,不知道大家還知不知道這個名詞,就是用 TCP/IP 技術去組廣域網,或者用 BS 結構去做一個 ERP 系統,我們知道這些並非沒有用,但是不如淘寶有價值,不如 SaaS 有價值,即便是 SaaS 如果不能打破公司的邊界,就是一個企業用,價值也不大。

所以,我個人覺得 Token 在區塊鏈落地上是不可缺少的。

實際上,一個區塊鏈項目的複雜性就在於要設計經濟模型,而這個過程又是傳統經濟學沒有過的應用場景。傳統的經濟學是一個規則不受控的領域,決定經濟運行的不是經濟學家,經濟學很多時候只是根據現象去找解釋,大多數經濟模型完全無法去實施,比如在西方很多政策的使用要靠政客推動,而不是經濟學家。

通證經濟時代不一樣,中本聰定義了經濟模型,大家都要這麼來玩,你可以不玩,但是這裏面有激勵模型,那麼很多人就會來玩,來玩就要遵守規則。這樣大大拓展了過去我們對經濟的掌控能力,因爲我們通過密碼學,可以像設計基因一樣去構造 DAC,當然,這個 DAC 是不是能活要看你的設計水平。

那麼沒有 Token,怎麼能進行很好的制度設計呢?Token 很多時候像人體的激素。人體大約有 800 多種激素,我們相信一個 DAC 系統可能會有很多 Token,這些都是無幣區塊鏈難以想象的。


區塊鏈時代的國家機會

蔡志川:
我們不應該將區塊鏈技術神話,也不應該將數字資產妖魔化。我認爲區塊鏈對中國來講是一次實現彎道超車的巨大歷史機遇。中國地大物博,有着非常豐富的商業落地場景,如果能夠充分發揮區塊鏈技術的諸多特性,中國未來將有機會成爲一個超級大國。郭總是一個有着國際化視角的投資人,在這個問題上,我想請郭強總給我們介紹一下目前世界各國區塊鏈的發展情況如何?您認爲中國在這場賽跑中處於什麼樣的位置?是否具備領跑全球的基本條件?哪些落後於人需要向人學習的,哪些方面中國更領先一些?

郭強:
網絡上有很多資料,大家可以去看,我主要講幾個點。一個是中國人在區塊鏈領域的優勢,因爲單一語言的巨大用戶,我們在互聯網領域有巨大的優勢,我們形成了巨大的平臺,只有中國的 BAT 可以和美國的 GAF 相比,其他國家沒有這種體量的互聯網平臺。

所以,如果認爲區塊鏈是價值互聯網,是互聯網的延伸,那麼中國人在裏面無疑有巨大的優勢,事實也是如此。但是,就像我之前提到,區塊鍊形成平臺的方式發生了變化,所以這種優勢是否可以持續,值得我們思考。

第二,因爲區塊鏈有很多制度設計的因素在裏面,一些先進的金融思想在裏面,我們是否有足夠好的政策環境去駕馭。這個是決定在區塊鏈領域,我們是否可以保持創新優勢的關鍵。我倒不是很擔心技術,我們在搞共識算法方面也很強,但是我們在制度設計方面和英語世界央格魯撒克遜文化相比有差距。

道格拉斯諾斯講西方世界的興起是因爲制度設計,產權、現代民族國家和意識形態的概念的確立。那麼我們應該更加重視區塊鏈中的制度設計。我們有很棒的互聯網作爲基礎,很多玩法非常創新,但是在制度設計上,對於 DAC 這樣新物種的創新把握上,需要很多政策的支持,特別涉及到金融。

好在這塊區塊鏈也是很國際化的,不像過去互聯網只是在國內,中文一種語言,Token 的價值符號是沒有語言限制的,這都是優勢和挑戰。我們的一些方法,積累的經驗和資源,在國際化的環境下,可以解決政策的限制問題,比如我們在一帶一路的環境中去實驗,去探索,然後回到國內。

過去互聯網時代,我們學習了很多美國人的做法,現在很可能是出海的中國人最後拿回國內,或者加上中國市場,可以形成全球規模的區塊鏈應用,很多 DAC 是中國人背景的。

我們面對的是千年機遇的大變革時代,從工業社會到大數據時代。我們知道,農業革命因爲穀物和牲畜的馴化,東方創立了大秦大漢這樣的生產關係,西方是羅馬帝國;工業時代,我們落後了,一種好的生產關係是一個放大器,讓生產效率提升,就好比農耕社會,因爲有帝國的生產關係,我們可以興修水利,產生大規模的貿易。

其實談論區塊鏈對生產關係的變革,我更願意用道格拉斯諾斯的理論。就像道格拉斯所理解的那樣,體制就是降低不確定性的工具,以幫助人們在社會中進行溝通,完成所有類型的價值交換。

我認爲,我們的互動和交易方式會進一步加速進化,因爲我們第一次可以通過技術手段來降低不確定性,而不必依賴政治經濟體制,像銀行、公司和政府。

我們知道諾斯作爲制度經濟學的大師,提出了西方在工業革命勝出的制度原因,就是他的產權、國家和意識形態的理論。那麼在大數據時代,世界又面臨生產關係重構,我希望我們能抓住這樣的機會,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其實這個概念應該是,我們再一次爲人類文明的發展可以貢獻主要的力量。區塊鏈在微觀層面可以做的更好,更有效率,更符合人性。


人民幣國際化的機遇

蔡志川:
其實我國經歷過閉關鎖國的教訓,也嚐到了改革開放帶來的飛速發展,政府對待新技術的接受程度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保守,也在非常積極的參與到經濟全球化的進程中來,其中“一帶一路”也是我國經濟發展中的重大策咯之一。隨着近幾年快速深入的發展,“一帶一路”在取得了相當的成果的同時,也遇到了很多問題,貨幣結算問題、信用體系問題等等,郭總認爲,區塊鏈在“一帶一路”中有哪些用武之地?可否結合具體場景爲大家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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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強:
非常巨大的機遇就是人民幣的國際化,但是我們現在在這些發展中國家去建立傳統的金融系統是很困難的,因爲西方國家已經嘗試了上百年沒有成功。很多發展中國家的用戶沒有什麼證明,甚至無法擁有自己的銀行賬戶,那麼這種情況下,區塊鏈就很可能發揮作用,這是其一。

我覺得更重要的是,DAC 這樣的概念可以形成新的制度設計,把過去發展中國家非常糟糕的制度狀態改變。那麼人民幣的國際化可以在這樣的框架下有所作爲。在“一帶一路”,我們已經有很多的資源輸入,這些輸入是 2 B 甚至更多是 2C 的,那麼區塊鏈可以做到 2C,這樣才能真正的讓人民幣國際化落地。

大家最近談論很多的是 GUSD。其實中本聰希望做一個電子現金,但是現在比特幣更像一個電子黃金,它具備財富的儲備功能卻沒有交易功能,而比特幣幾乎是現在唯一的有原生共識社羣的代幣,就是現在的代幣都只有 asset 的屬性,而沒有 currency 的屬性。

USDT 實際上雖然是穩定幣,但不是用於日常交易的,是在交易所裏面用的。所以,一個政府背書的穩定幣價值巨大,我們知道美元其實不是美國政府發行的,那麼我們可以理解 GUSD 就是數字美元,那麼它一旦在電子現金領域被應用,是區塊鏈時代的巨大進步。

我覺得穩定幣真正有價值是各種 DAC 的興起,我們認爲一個最簡單的 DAC 系統至少有兩個 Token,一個資產屬性,一個貨幣或者積分屬性
,後者是不能交易的,因爲交易所去炒外匯顯然不是貨幣的用途。

所以,這個貨幣屬性的 Token 實際上隨着 DAC 興起,因爲社羣的價值,就會有價值,而不用現實社會的資產錨定,這個意義上,不同 DAC 積分屬性的 Token 就可以交換使用。


DAC 的“冷啓動”

蔡志川:
我私下裏也瞭解過郭總的一些小故事、小趣聞,聽說您曾經還跑到過俄羅斯呆了好久面壁思過,能否給大家講講您的那段經歷和心路歷程?以及這段經歷對您後來是否有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郭強:
我確實在 2017 年聖誕節前後去俄羅斯考察 100 年前的生產關係革命,身臨其境的思考在算法、大數據時代生產關係的變化。其實正是在那幾天,我想明白了 DAC 這個概念實際上是區塊鏈產生的新物種,我們怎麼具象的理解這個心範式,是決定區塊鏈商業落地的關鍵。

19 世紀,傳統的資本主義發展到頂峯,產生了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需要解決,因爲 19 世紀末歐洲形成了左翼的社會主義運動以及經濟學的新思想。蘇俄的嘗試失敗了,但是很多經濟學的解決方法成功了。

現在世界有面臨算力算法的大發展,同樣產生了很多的問題,比如中心化對數據的控制,對民衆隱私的侵犯,很多傳統的制度設計機構在指數級的數據時代顯得效率很低、不合時宜,這些都是要去改變的。

我在彼得保羅要塞的監獄參觀,這裏曾經關押過非常多的名人,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巴枯寧、托洛斯基、鐵托等。一個創業者其實和這些革命家是一樣的,你要冒風險打破桎梏。我的這個微信的頭像在紅場邊上的長椅拍的,去俄羅斯的一個收穫就是,和 IT 互聯網的創新不同,區塊鏈的生產關係創新很難。

最左邊的照片是在東宮,正好碰上十月革命 100 週年展。當時的場景很震撼,當資本主義遇到問題,發生生產關係的革命,實際的過程是非常殘酷的,遠遠比現在“割韭菜”殘酷。從十月革命到議會大廈的 819,歷史唏噓不已。

我覺得大數據時代生產關係的建立,DAC 需要一個我稱之爲“冷啓動”的過程。

比特幣花了 9 年,ETH 花了 4 年,EOS 花了 1 年。所以 DAC 是需要啓動的,就像微信沒有用戶是沒有價值的。你設計了一個經濟模型,要看它是不是 Work。DAC 的啓動是很嚴肅的事情,一旦失敗,動靜很大。

我們可以很容易看到軟件發展的三個重要階段。現在我們作爲區塊鏈的從業者,開始面對 DApp 的問題,那麼就要建立一個概念,DAC 的冷啓動非常重要,不是說你拿智能合約寫個東西就可以開始玩了,也不是你拉個電報羣就等於你有了社羣。

BM 在冷啓動 EOS 的過程其實是很經典的,雖然爲人詬病,但是非常的有計劃和精巧,當然也是因爲趕上了一個好時機,我還沒有看到第四個大規模冷啓動成功的 DAC。

我正在用上面和大家分享的模型和實踐,在幫助 BUMO 冷啓動,建立公鏈的 DAC。這個過程也是在幫助我們的應用去建立自己的 DAC,這是我們仔細研究了 BM 的過程後(比特幣和以太坊是自然形成的過程,EOS 來自設計)設計的一個過程,我們不處在一個牛市,實際上是不想只用金融的方法,這是我們覺得超越 EOS 的地方。我們的方式是希望通證經濟的原生業務用戶和投資用戶可以形成一個閉環。

歷史上,我們看華爾街的上市公司,四大審計然後發財報,然後投機去做價格發現和流動性,從而讓上市公司可以去配置資源,服務實體經濟,這完全是一個模擬系統,很古典。

通證經濟的方式不是這樣,是一個自動化的數字化過程,Token 鏈接業務和投機,DAC 自組織商業體的任何運行都是實時公開呈現,價值投資和投機的區別不重要了。過去創始人持股多,企業其實發展會好,可是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最後是投機者,哪怕是正規的大基金持股,都限制了企業的發展。

將來,DAC 的 Token 持有和制度設計會非常有意思,我們隨後也會有更偏向金融的白皮書與大家見面,執筆者是我的好朋友 Henry,他是 Google 和沃頓背景,會幫我完善這方面的思考。

所以,我在彼得保羅監獄思考生產關係革命非常刺激。


區塊鏈時代的投資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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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志川:
您本人也是從所謂的古典投資人逐漸轉變成爲一個數字資產投資者,影響您發生這種轉變的主要驅動因素是什麼?在您看來古典投資與數字資產投資在標的資產選擇、估值邏輯等方面核心的差別是什麼?古典投資者在區塊鏈時代將面臨哪些衝擊與挑戰?

郭強:
我 2011 年非常有幸參與發改委第一次把補貼用引導基金的方式去推動創新。我們當時成立了雲計算方向的基金,叫亦莊互聯,三個主要的 LP 是世紀互聯、盈富泰克和亦莊國投,我們去發現早期的技術創新機會。

我們非常有幸在 2015 年和點亮資本天使投資了布比科技,布比科技其實後來是鏈圈的領軍企業,也是拿 VC 資金最多的企業,後來啓賦、創新工場
、分佈式和招商局投了 Pre-A 輪。

我們發現其實對區塊鏈的理解是不到位的,於是纔有了我上面講的新的思考,這些思考在 2017 年前被我們忽視了,其實很有意思,上一波比特幣牛市讓區塊鏈進入了主流視野,那麼美國和中國的 VC 都是那會兒纔在佈局賽道開始投資。

上一輪牛市後來跌的很慘,然後行業分裂成了鏈圈和幣圈,現在這個過程又出現了,我覺得真的不該這麼分,其實只有通證經濟、鏈和 Token 是 DAC 的重要組成部分。

那麼另外一個作爲古典投資人,一個變化是,我們發現信息互聯網實際上已經進入傷停補時,投資難度很大,獨角獸都是假的,是投資製造出來的怪獸,所以當區塊鏈開創了價值互聯網時代,對投資人來說,最幸福的是看到新大陸和新的藍海,到處是寶藏。

在 Token Fund 的投資方面,我們也有思考和創新,我們認爲 VC 的玩法已經不合適,當然,現在私募的 Token
Fund 投資方式也是曇花一現,也有巨大的問題。

傳統 VC 的投資方式是早期不看收入,看其他技術指標,然後一步一步最後看到收入、利潤,然後 IPO,Token Fund 私募方式更像 Pre-IPO,只要上市可以流動,我不管價格標準,這兩個方式現在看來都不適合通證經濟的投資。

大家知道 VC 太慢,沒有考慮二級市場的流動性。Token Fund 太機會主義,現在和項目方高度對立,Token
Fund 砸盤退出的動力很大,而項目方希望認真做事,那麼流動性在這裏就不是好事情,所以,我們認爲通證經濟要駕馭好流動性。

我們的方式是隻投資基石輪,目的是協同項目方進行通證經濟建造,然後在交易所搭建通證經濟的模型試驗區,嚴重通證經濟模型,通過數據進行財務安排(這個過程和投行類似),然後放大通證模型。

我們也在進行 VC 的模式創新,就像當年 VC 可以不看收入,看 DAU、GMV 等指標,我們現在通證經濟試驗區在二級市場冷啓動 DAC 的過程中進行投資。

嘉賓簡介

郭強 / BUMO 聯合創始人

傳統技術早期投資人,區塊鏈早期實踐者、投資人。曾任世紀互聯副總裁,戰略創新業務負責人,國際廣播電臺 CIBN 副總裁,發改委戰略新興產業基金亦莊互聯合夥人,早期互聯網瀛海威、四通利方的參與者
,清華大學 i-center 駐校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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