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O\” 會取代 \” 公司 \” 嗎？

鏈圈的小夥伴都聽過 DAO。所謂的 DAO 是“分佈式自治組織”（Distribut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的縮寫。顧名思義，DAO 是一種基於區塊鏈智能合約技術的去中心化組織。

在 DAO 裏，沒有 CEO，沒有管理層，只有投資人和幹活的人。所有幹活的人沒有級別之分，他們通過代碼預先設定的規則相互協作，自主運營這個組織。

如果你剛接觸這個概念，你可能會覺得這種組織形式太原始。如果我說不久將來在很多行業 DAO 很可能會取代層級制的組織形式成爲一種主流的組織 / 企業形式，你更會覺得不靠譜。

不過在探討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可以先想想爲什麼過去和今天的企業需要層級制管理？層級制在以後會有什麼問題？

企業層級制管理的邏輯和問題

爲什麼會出現層級制的組織架構？這個問題乍聽起來就像是問“爲什麼要喫飯”一樣。人不喫飯就會餓死；組織沒有人管理就會亂掉。

總體來看，主要有三個因素決定了人需要被人管理：責任、人性和決策。一個組織的正常運轉，需要成員間協同配合，每個人有明確的職責分工。但人天性自私、貪婪和散漫。組織需要一些人對組織成員的行爲加以規範和考覈，同時確保每個人能夠完成各自的任務。更重要的是管理者承擔着團隊決策和運行指揮的角色。

在分工協作時代，層級制確保了組織運轉的秩序。同時在心理上它給組織成員（包括管理者和被管理者）帶來一種秩序感和安全感。雖然有很多人對老闆非常不滿，充滿咒怨，可是想象下一旦企業轉變爲零管理，員工自主運營，會有多少人馬上離職。即使現在很多創意型企業採用所謂“扁平式”組織架構，但它仍然有管理層或者說“中心”存在。

當然層級制也存在固有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在未來會更加嚴重：

一、在層級制下，企業管理中心的決策決定了企業成員的命運。企業全體成員不得不承受管理中心關鍵問題決策失誤的風險。

二、忘記哪位美國企業家說過這樣一句話：“完美的管理往往帶來的是貧瘠的創意”。層級制會扼殺創造力。層級越多，創意越難湧現，這是共識。工業時代，缺乏創造力不會死，一個企業依靠資源和成本優勢可以活下來。AI 和 bot 時代，只有靠創造力和創新才能活下來，這個就不需要多做解釋了。

三、AI 和區塊鏈技術會消滅大量事務性工作。客觀上，一些層級會被消滅，一些人會被取代。爲了不被機器永遠取代，人們應該以哪種方式再次組織在一起，最大程度發揮“人”的潛能和創造力值得思考。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DAO 可以在滿足層級制邏輯的情況下同時解決層級制固有的問題麼？DAO 同層級制相比有哪些優勢？

全員參與，激勵創造

作爲一個去中心化組織，DAO 沒有 CEO 和管理者。在一個沒有指揮中心的組織裏，所有組織成員按照智能合約設定好的規則自行工作、協同配合。

DAO 的運行規則以“角色”和“貢獻”爲基礎。每個人只要有能力可以參與不同的角色，按照貢獻大小獲得相應回報。比如我們可以設想這樣一個場景：在 DAO 裏，任何人都可以向組織成員發佈他的新產品想法或提案。組織成員討論後，以投票方式表決這個提案是否通過。

對這個項目有興趣組織成員以投標方式申請加入這個項目，承擔項目某個角色的工作。組織成員通過投票決定由誰來完成這項工作。及時完成這項工作的成員將按照自己的貢獻大小獲得相應的 token 獎勵。而享有 token 權益（比如股權權益）的這個成員可以獲得組織的利潤分紅，參與組織決策投票，或者直接在二級市場賣掉 token 套現（這比傳統股權激勵有更強的流動性）。

所以 DAO 是一種鼓勵全員參與創造的組織。它使組織成員能夠充分發揮他的潛能和創造力。而每個人按照貢獻大小獲得相應回報，真正實現了按勞分配。

提升效率、降低成本

其實去中心化組織的設想並非來自區塊鏈。早在 1989 年，彼得·德魯克就預言未來的組織將不會有“管理中介”。最近幾年 Zappos 公司推行的“合弄制”也是一種去中心化的組織形式。不過在沒有“自動化”支持的情況下，去中心化組織實際運營起來很容易會陷入混亂，畢竟人天生不是秩序的動物。

但是基於智能合約的一系列複雜規則可以保證一個去中心化組織有序的自行運轉，甚至比在有人管理的情況下運轉的更好。所以 DAO 也是技術發展到一定階段自然出現的一個事物。

我們知道智能合約可以簡單理解成一種類似 if then 的程序語句。組織內某一個條件達成，程序會自動觸發一個特定事件。而且智能合約追求“圖靈完備”，也就意味着非常複雜的問題和應用場景都可以通過程序來解決。

這種基於程序的自動化的運行機制可以替代組織內很多事務性和程序性的工作，提升運營效率的同時降低運營成本。可見區塊鏈帶來革新的同時也必將帶來一些破壞，比如對一些基礎會計和審計的工作會有很大沖擊。

智能合約對組織的運行流程和規則進行了明確規定，而分佈化架構確保任何人無法隨意修改這些規則和程序（修改升級須經過投票）。這種方式讓組織運營變得完全透明，同時爲組織成員帶來秩序感和安全感。所以去中心化的 DAO 並非沒有管理，只不過 \” 管理 \” 的主體由人變成了代碼。人管理的組織很難杜絕貪贓、包庇和偏見等行爲，但分佈架構下的代碼管理可以做到。

當然目前智能合約也存在一些問題，除了一直存在受詬病的安全問題，如何可信地與外部世界交互也是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如何完善“預言機”），所以技術方面還有一段路要走。

與 AI 結合的意義

自動化機制提升了運營效率，去中心化最大程度發揮了組織成員潛能。但想要真正實現完全的、可持續的自主化運營仍有很大難度，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決策的效率低下。

在一個沒有“中心”的商業組織裏，決策需要通過投票的方式解決。比如對於一些關係組織走向的重大決策，同一人獨斷的方式相比，投票機制規避了風險，決策效果也往往更理想。

但對於一些涉及具體問題的策略性決策，也通過投票的方式來拍板，這顯然跟不上外部節奏。而如果把決策權交給 AI，決策的效率不僅大幅提升，決策效果也比個人決策更好。

比如，一個 DAO 計劃對一款產品進行社交媒體推廣，制定推廣策略時採用投票決策的機制很容易錯過推廣時機。如果把這項策略性工作交給 AI，AI 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告訴我們哪些大 V 與產品定位和用戶定位最匹配，並且可以在一定預算內實現預期效果的最大化。而把這項工作交給人來處理，大量的手動工作不僅耗時耗力，投資回報也往往很難實現最大化。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AI 和智能合約技術共同承擔了未來 DAO 的管理職能，幫助 DAO 實現效率的最優化。而在 DAO 里人的最大價值就是創造力，畢竟機器沒有 idea。

集體智能

所謂“集體智能”維基百科給出的定義是：“從許多個體的合作和競爭中湧現出的羣體智慧”。比如比特幣可以理解爲一個自發性集體智能的嘗試。

集體智能的概念最初來自於昆蟲學家 William Morton Wheeler 對螞蟻、蜜蜂等生物的觀測：獨立的個體可以通過緊密合作，成爲一個超級有機體。

單隻螞蟻是一種頭腦非常簡單的生物，可是一羣螞蟻通過協同分工結成蟻羣就會擁有強大智能，比如建造迷宮蟻穴、有策略的抵禦外敵入侵，甚至會種植真菌作爲食物來源。但蟻羣並沒有領導來發號施令（蟻后只是生育機器），是一個去中心化的複雜系統。

蟻羣這個組織通過組織成員的對等協作湧現出強大的“集體智能”。簡單理解即是：對等協作下的系統整體大於部分之和。熟悉凱文·凱利的小夥伴應該知道這個概念非常類似於他提出的“湧現”概念。

所以對等、開放的去中心化方式是集體智能產生的關鍵（比如 DAO 的組織方式）。傳統的金字塔式企業組織不能說沒有集體智能，只不過程度很低。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現實中，一羣臭皮匠究竟能不能賽過諸葛亮取決於他們通過什麼方式組織在一起。

我們都知道未來經濟越來越需要依靠創造力驅動，而強大的創造力來自哪？不是來自管理中心寥寥數人的智慧，而是來自去中心化的企業所有成員的集體智能。重大的創新是一個去中心化集體智能自發“湧現”的結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只有“去中心化”當然並不足以產生“集體智能”，它還需要依靠螞蟻之間的完美協同，依靠蟻羣的紀律和秩序，而 DAO 的自動化運行機制確保了“蟻羣”的秩序。

未來的企業組織模式

有秩序、充滿活力、不斷創新、人盡其才、合理回報，這是我們一直理想的企業組織模式，未來的 DAO 或許可以幫助我們實現這個理想。DAO 把科技的力量和人性的價值完美結合在一起，最大程度的解放了生產力和創造力，從而帶動整體社會經濟發展。區塊鏈和 DAO 推崇的理念，有助於人類打造一個更有秩序、更平等和更具創新精神的新型社會。

當然 DAO 的發展也會面臨一系列問題，比如技術、體制等，完全去中心化的 DAO 可能並不完全適合我國國情。在這種情況下，能否在一箇中心化組織內部部分實行 DAO 或者如何建立部分去中心化的 DAO 或許也是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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