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潮流藝術開始，他用十年打造出自己的專業收藏

由 熱鏈中的人 於 4 月 21, 2021

2012 年前後，來自北卡羅來納州的時尚企業家詹姆斯·惠特納（James Whitner）第一次感受到了收藏藝術品的魅力——他在一次在線拍賣中買下了四件四英尺高的 KAWS 公仔雕塑。自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頭。在接下來的幾年裏，惠特納不僅爲自己，也爲他人建立起了陣容強大的當代藝術收藏。

惠特納是 The Whitaker Group 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該集團經營着多個時尚品牌，其中便包括 Social Status 和 A Ma Maniére （後者將於 4 月 21 日發佈全新且備受矚目的 Air Jordan 3 合作款）。此外，精品酒店、餐廳和以社羣爲基礎的社會項目也是企業涉足的領域。去年，惠特納與著名藝術家妮娜·香奈爾·阿布尼（Nina Chanel Abney）合作推出了一雙定製的 Chuck Taylor 運動鞋。該項目深入挖掘了當代的突出問題， “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LBGTQ+ 權益以及 2020 年的總統選舉都位列其中。運動鞋的設計甚至吸引了副總統卡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的注意，她在競選期間參觀了惠特納位於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市的 Social Status 商店，搶先看到了阿布尼參與設計的運動鞋實物。

詹姆斯·惠特納 James Whitner

Courtesy of the artist

在惠特納眼中，收藏並非佔據首位，策劃（curate）纔是他參與當代藝術的關鍵詞。“如何可視化我的生活，如何讓別人看待我的世界，這是我傾力策劃的主題，”他說。這種藝術衝動使他迅速建立了規模巨大的收藏，藏品很快就超出了他自己家和辦公室牆壁的範疇。與此同時，惠特納也開始涉足外部空間的策劃：他不僅將藝術帶入他的零售以及時尚生活產業，也將其引進不同的社區項目，並與即將在匹茲堡開幕的畫廊空間完美契合。

雖然他最早購買的大多是時興的街頭藝術或是當代流行藝術家的作品，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惠特納發現，對他來說最有意義的藝術來自於那些尚不知名的藝術家 ——因此，他致力於支持新興人才，並與他人積極分享他們的作品。如今，與他共處一室的收藏來自朱利安·蓋恩斯（Julian Gaines，又名 Ju Working）、妮娜·香奈爾·阿布尼、帕特·菲利普斯（Pat Phillips）、安娜·帕克（Anna Park）等藝術新秀。最終，惠特納的收藏既成功保留了一種與大衆產生共鳴的氣質，也同時囊括了他自己對當代藝術的真實看法。

最近，Artsy 在惠特納的家中對他進行了採訪。下文中，我們將瞭解惠特納是如何開始收藏的，並探索他牆上的藝術品都有些什麼。此外，將藝術帶到社區中去、支持新興藝術家的舉措究竟有何意義，也將得到惠特納本人的解答。

你是如何、何時開始收藏藝術品的？

大約是 2012 年和 2013 年之間，當時我正醞釀着收藏的想法。我買的第一批藝術品是一套 KAWS 的公仔。我還記得那時的自己既沒有收藏藝術品的導師，也不認識任何對藝術感興趣的朋友。我的收藏工作可以說是獨立完成的，身邊沒有真正可以討教與商議的人。

當時，香港當代藝術基金會（HOCA Foundation）正在香港出售這些公仔，一組六個，而我參與了競拍。我當時只買了四個，而且心裏不斷嘀咕：“我是不是瘋了？”我打了個電話給我的一位朋友，就當是做個壓力測試。他對我說：“不要六個都買，先買四個吧。”在我的內心深處其實是想六個都一併拿下的。讓他說服我只買四個，可能是我犯過的最糟糕的錯誤之一。

Installation view of four KAWS

“Companion” sculptures in James

Whitner’s home in Charlotte, North Carolina

Photo by Sir

Will for Artsy

如果你當時認識我，我肯定會說六個都買。

那時候，我心中想的只是如何策劃自己空間，讓自己感到舒服。藝術賦予我能量，空間和能量會讓我感到興奮。當你能親自策劃自己的空間、打造出一種感覺時，你的環境和精神都會得到很大的提升。

大約在 2013 年或 2014 年，我一邊追着這些“北極星”藝術家，一邊爲購買一件傑出的作品攢錢。這樣做一段時間後，你便會意識到：“我寧願去看那些對我來說更有意義的東西，那些我可以探索發現的藝術。”這是一段旅程，一個過程。

對此我完全理解。讓我們回到你買下這些 KAWS 公仔之後的故事吧。在此後幾年裏，你在收藏什麼？

有一段時間我只收藏 KAWS，主要是受到了街頭文化的影響——我很喜歡奢華的街頭服飾。回望那段時間，KAWS 可以說非常火爆；他的名氣很大，但他的作品並不像今天這樣容易買到。可以說是時機使然吧。之後，我也購入了一些彼得·索爾（Peter Saul）、埃裏克·帕克（Eric Parker）和託德·詹姆斯（Todd James）的作品。

Installation view, from left to right, of

works by Peter Saul and Dana Schutz

Photo by Sir

Will for Artsy

你是如何從街頭藝術過渡到現在購買的作品的？

我開始在我自己的空間裏生活。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收藏的藝術作品都要比我的牆壁空間多得多。我做的很多事情都與策劃體驗空間有關——其中既有生活、飲食和社區空間，也包括在匹茲堡的一個畫廊空間。一切都圍繞着社區中的生活方式以及空間的設計展開，我希望讓人們瞭解到，我們的現實應該是什麼樣子。當我開始在空間中與事物共存之時，我也對自己的目的有了更爲敏銳的認識。你在一個行業裏工作，確立起了自己的身份，並不斷爲此添磚加瓦——一切都是爲了塑造我們的經驗。

我逐漸開始意識到，我們的現實究竟是什麼。我很喜歡與我的社羣交流，也樂於鼓舞我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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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感來自於收藏的過程，我也喜歡讓大家和我一樣“瘋狂”。我的靈感來自於那些與我的故事有關的東西，以及對我意義重大的作品。當你看到朱利安·蓋恩斯（Julian Gaines）的作品時，你會了解到他是如何通過藝術表達自己的。帕特·菲利普斯（Pat Phillips）、妮娜·香奈爾·阿布尼和詹米·霍姆斯（Jammie Holmes）也是如此。這些作品對我來說非常有意義。安東尼·庫里斯（Anthony Curis）讓我發現了詹米·霍姆斯，而馬庫斯·布魯特斯（Marcus Brutus）的作品則是我在畫廊閒逛之時偶然發現的。

Installation view of a painting by Jammie Holmes

Photo by Sir

Will for Artsy

那些讓我對人產生興趣的藝術家是我藝術收藏的重心，安娜·帕克（Anna Park）就是其中之一。我當時在紐約，佩斯畫廊（Pace Gallery）的雅各布·劉易斯（Jacob Lewis）是我的好朋友，他邀請我參加了一場慈善活動。在晚宴開始前，所有的藝術家都還沒有準備好展示他們的藝術作品，但我已經注意到了安娜·帕克——她實在是太棒了！我立即買下了兩三件作品。在那一刻，你下定決心要從零開始支持某位藝術家，推廣他們的作品，傳達他們的信息。我知道，成爲巴斯奎亞的藏家很酷，但我認爲，能夠有像朱利安·蓋恩斯這樣的藝術家在我的收藏中，同樣也很有成就感。

你大部分的藝術品是在哪裏獲得的？又是如何購買的呢？可以聊聊疫情前後的情況嗎？

比起拍賣會，我更喜歡畫廊。我唯一從拍賣會上買過的藝術品就是那四個 KAWS 的公仔。我認識的其他有經驗的藏家都表示，拍賣會上確實有藝術的一席之地，當你開始談論知名藝術家和價格較高的作品時更是如此。但我很清楚，我並不想以那種方式進行收藏。如果錯過了，就錯過了吧。

現在，我要做的是關注與選擇新的、嶄露頭角的藝術家。我想幫助他們發聲，做一個真正支持其運動的藏家。20 年後，人們可能會說：“哦，哇，你應該看看詹姆斯·惠特納的收藏！他的收藏來自一個特殊的時代，而其中的藝術家都在探討定義那個時代的議題：它既是一場疫情，也是一場種族革命。惠特納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了，但他的時代收藏卻即將在這間博物館展出。”

Installation view, from left to right, of

works by Tomoo Gokita and Pat Phillips

Photo by Sir

Will for Artsy

你是如何發現大部分藝術家的？是一直通過畫廊嗎？還是用 Instagram，或者口口相傳？

既有 Instagram，也有口口相傳。當然，因爲我的藝術立場，也會有一些人與我進行直接接觸。有時候，他們會覺得我的收藏方法很瘋狂。會有人會跟我說：“我有一件五木田智央（Tomoo Gokita）的早期作品。”接着，他們便會試圖將作品放在我的面前，但我都一併婉拒了。對我來說，作品必須是有機的。我寧願它以對的方式來到我的身邊——通過其他藝術家，通過畫廊，或是通過探索 Instagram 來尋找我喜歡的作品。

View, from left to right, of KAWS,Isolation

Tower, 2016; Anna Park, Mayo, 2019; and KAWS, Piranhas when you’re sleeping, 2016

Photo by Sir

Will for Artsy

你小時候常去美術館或畫廊嗎？

並沒有。我對策劃的渴望是油然而生的。一開始，我想更好地瞭解自我，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我的策劃項目也不斷擴展，涵蓋了我生活中的一切。我希望事物以更好的方式存在，而不只是以更好的策劃形式呈現。一切都有其目的，隨着生活的延伸而發展。我很幸運，自己的生活有條不紊，策劃的規模也越來越大——誰知道呢，有朝一日我也想策劃一整座城市！

談到社區發展，特別是黑人社區的發展，策劃正是我們在做的事情。此外，購買房地產是我另一重要的實踐。我現在感興趣的是，如何能夠走進黑人社區，影響振興社羣的方式？作爲黑人，我們在士紳化的過程中失去了優勢，對嗎？誰能走入這些社區，在有品位地發展社區的同時，也能讓大多數黑人留在當地，幫助他們瞭解到置業的重要性，同時爲策劃空間、改善面貌出謀劃策？看看底特律發生了什麼——他們在空置的建築上畫上了很有品味的壁畫——藉此，我們可以在塑造一種不同感覺的同時，提升我們的社區品質。這不僅僅是支持黑人的問題，我們也需要白人的支持。但有一點很明確：我們都可以變得更好。

Installation view of a

work by Julian Gaines

Photo by Sir Will for Artsy

我同意。請繼續。

換一種說法，你可以說，博物館事實上是免費的。如果有人有機會與美術館接觸，並想激發孩子們對藝術的興趣，作爲藏家的你便可以在其中扮演起關鍵的角色。但這也正是我們要建設社區，強調教育年輕人的原因。如果我們不掌握社區的主導權，人們就會進來攫取，永無休止。

大多數藏家只是想進入我們的社區，進行建設與收藏。他們可能並不想承擔教育的責任——這時，社區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我正試圖建立起一個凝聚上述所有元素的收藏。如果我做的是對的話，我們改變城市、看待政治的方式就可以得到呈現，而商業如何反哺政策的理念也會獲得關注。這是一整個生態系統，我們必須對其規模進行調整，從而讓全社會都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做到這一點，我們就算贏了。